我在别处(Morrison, 1984b)已经提出过,如果从自体心理学角度出发:“Kohut貌似认为羞耻与暴怒是互补的,前者是对被没有镜映的夸大压垮的自体的一个回应 (1971),后者则是对自体对古老的环境缺乏完全绝对的控制的一个回应,那么羞耻与暴怒和自恋脆弱性之间存在明确的因果关系。我认为羞耻是“悲惨人”的一个核心情感,即自体耗竭的自恋人格,忍受着来自没有被镜映的抱负和没有实现的理想的空虚抑郁。
就自恋暴怒而言,我相信所谓的自体“缺乏对古老环境的完全绝对控制”通常反映的是自体客体环境的回应没有满足自体的需要和渴望,进而产生缺乏控制的印象。正是自体客体回应的不足或者失误,才导致产生暴怒回应,并释放了压倒性的、苛刻的夸大感,最后经常导致羞耻感。在前面,我就认为没有实现渴望的理想自体形状也可能会引起羞耻感。无论是由于这些原因中的哪些原因(夸大、自体客体的不回应,还是没有实现理想自体),所导致的羞耻感都是难以忍受的,必须要通过隐藏、隐瞒、否认、拒绝或者投射来消除羞耻感。
消除羞耻的一个常用方法就是朝“厌恶的”客体表达大量的暴怒(要么是没有镜映或者不接受理想化的不回应的自体客体,或者拒绝建立依恋关系的客体;要么就是“不配合、不合作的”环境)。暴怒的功能除了消除羞耻感之外(反映的是一种无助感),还有就是造成一种有力量、有活力的错觉,因此,貌似将被动和无助感反相表达成积极有活力,而这本身就会引起羞耻感。然后,羞耻会导致暴怒,并作为对自体客体环境没有满足需要的一个回应——即,意识到自体的被动性和无助感,会导致环境对它自己的需要和愿望作出回应,并协调这些需要和愿望。
Kohut (1972) 认为自体对环境缺乏控制,这一点足够可以解释自恋脆弱的病人身上的暴怒。但我认为这个观点忽视了一个重要的中间步骤,当一个人的需要或者愿望被忽视的时候,当他提到自己的这种被动性和低微感、无意义感的时候,当他注意到他自己被揭露的不被接受的夸大感以及失败的时候,这个人就会察觉到、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羞耻体验,而这种意识转瞬即逝(或者甚至就像Lewis [1971]描述的那样,“绕过”了这种意识)。然后,在这个观点中,很多自恋暴怒的例子反映了自体试图摆脱炽热的羞耻体验。
临床案例片断
Bingham夫人,是一个娇小、柔弱的女性,做咨询的时候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总经理,来做咨询是为了处理她的低自尊,以及这种低自尊对她工作造成的影响,还有就是她的亲密关系,在刚开始的一个小时,她向我描述了刚刚发生的一件事。当她开车去参加一个她几乎不可能准时到达的会议时,一个出租车司机在她前面开的非常慢。她既不能超车也不能让他开快一点。她开始按喇叭,当最后她终于可以赶上他的时候,她“冲着他大骂一些下流话,并最后朝他竖起来中指!我真的失控了。”
当她检讨自己的反应的时候,她第一个想知道的是,实际上她对我是不是有愤怒。当这种可能性不存在的时候,她承认她对那个出租车司机很愤怒,因为他无视她的需求,并视她为无物。从Kohut (1972)的观点来看,她暴怒的原因是,她对出租车司机缺乏控制(她无法控制出租车司机);由于他的不顺从,导致她想要“消灭”他。
本文选自《Shame》翻译稿。